2007年5月6日星期日

挑食

  我吃饭之嘴刁,在亲戚中颇负盛名。还记得,小学二年级寒假,二舅结婚,宴客时,特意为小辈们摆了一桌。小我4岁的表妹,就坐在我边上——说坐不对,她站在凳子上,只比桌子高一头而已。别看她小,倒挺会照顾人。她把我碗中的肉丸子通通拣走,把自己碗中的炸土豆片全夹给我。她一边忙活,还一边很体贴地说:“大哥哥,大姑妈(我妈)说你不爱吃猪肉,诺,这些丸子我全部帮你吃了,土豆片给你。”我听了气得只翻白眼。我是不爱吃炒猪肉,但肉丸子是油炸的啊!
  
  我因为嘴刁而被人这样照顾,不止一遭。初二夏天的一个周末,去二姑妈家做客,又碰上过一次。那时候,我正是“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”的年龄,每遇我最爱吃的拉面,至少要来三碗。二姑妈也知道我的喜好,特意做了拉面招待我。面出锅时,二姑妈说:“小中(我弟弟)说你讨厌辣椒,喜欢吃羊肉,所以特意炒了葱爆羊肉给你吃。青椒土豆丝我们吃。”我确实讨厌荤腥,独爱羊肉。但我更讨厌葱。在家里,只要饭菜中带葱,我是一口都不吃的。相反,我倒是喜欢青椒土豆丝——实际上我讨厌的是用红辣椒炒的土豆丝。可二姑妈一番盛情,我又不便推辞。于是只好屏着气,拿筷子把三碗拉面跟那些葱硬塞进肚里。一出二姑家的门,我便开始打饱嗝,足足持续了一周。
  
  也许是因了挑食这个毛病,我的身体发育极不均衡。初到深圳那年,18岁的我个头倒是勉勉强强摆脱了三等残废,可长相就相当地不敢恭维:头很大,头发乱蓬蓬,身体干瘦,站在人群中,鹤立鸡群,宛然一只倒立的拖把。体重更是只有让人瞠目结舌的45公斤。
  
  南方饮食与北方大不相同,绝大多数饭菜于我而言,都是新的,必须得重新适应和接受。我挑食的毛病,也便在这番“再教育”中大为改善。虽然现在就餐,遇到猫、蛇、蛙肉,我的肠子还会打结,但对付鸡、鸭、鱼、肉,吃葱、姜、蒜、椒,于我已无大碍。
  
  尤其是与小媳妇在一起后,更为改观。小媳妇做饭菜喜欢求新,颇有黄蓉风范:同样材料,经她一变,格外美味。她尤擅做五谷杂粮。小时在父母处已经吃腻了的花生、红薯、玉米、土豆、荞麦、绿豆、黄豆、扁豆等,经小媳妇巧手一弄,旧貌换新颜,别是一番滋味。而挑食的毛病,经过前后这番矫正,犹如孔乙己的茴香豆,“不多了,我已经不多了。”而我的体重,在遇到小媳妇后,也呈直线上涨趋势:两年累积长了20公斤。就连一贯对我身体不报半点希望的老妈,去年见了我,也给吓了一跳。那天,吃过晚饭,我上洗手间,过老爸老妈卧室,听到老妈悄声对老爸说:“还是媳妇厉害。我们二十年都没能把儿子养肥,她怎么才一两年就把他喂成笨熊了?”

  2007-5-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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